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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生大押(下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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力王

沒有氣力 豈能成功 沒有堅持 哪想成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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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始終需要面對現實,愛情是不能夠填飽腹子的。

由入院至出院,足足有兩個月之久。美鳳剛剛病癒,理應要好好調理身子。即使沒錢買人參花膠,至少也多多休息吧。但美鳳聽同事說,公司對她有點微言。她害怕公司會借機解僱她,所以她出院第三天,便上班。

真的福無雙至,禍不單行。美鳳上班一星期後,公司便裁員,她是當中一位。比起美鳳,必定有人比她更慘,但她的而且確很可憐吧。美鳳當然沒有自我放棄,更加積極找工作,並希望在兩星期內找到。兆強得知這消息後,每天買三份報紙,如果遇上西裝骨骨的乘客,也會厚著面皮問問。有些投契的乘客會遞上卡片,叫兆強的朋友寄求職信來試試。一個月後,美鳳總算找到綠洲了。

為了慶祝找到新工作,他們二人出外吃飯。不懂浪漫的兆強提議去九龍灣啟業邨的大排檔吃小菜,當然美鳳也舉腳贊成,反正大家在寮屋村長大,大排檔的環境,緊密的格局,嘈吵的氣氛,濃濃的人情,顯然是屬於他們的。滿足的,不只是肚子,他們又在一起闖過了難關。當晚,他們談話比平常少,但面上掛著的笑容卻是一致的。

一天晚上,的士車主陳伯致電給兆強,是一個壞消息,一個很壞的消息呢。陳伯是的士車主,日更租給兆強,夜更自己做司機。

「兆強啊,你聽我說,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。你要好好地聽我說。」之後是一連串的咳嗽聲。
「陳伯,你說吧,我在聽。」兆強很尊敬陳伯,畢竟陳伯在母親的葬禮中,也出過一點綿力。
「我年紀大,身子不好。我在加拿大的子女要我移民去那裡,由他們照顧我的起居生活……我……」 這下子咳得很深,咳得更久。

兆強沒有作聲,只得在聽。

「我打算賣掉在香港的資產,現在住的單位,和兩架的士,真的不好意思。你是個孝子,亦是一個好租客。我出租的士給你這麼多年,基本上沒有大維修過。交租也準時。」
「陳伯,你不用這麼說。應該是我多謝你才對,這些年來,多得你教我,指導我,帶領我入行。你的的士賣了,我也可以繼續租下去。影響不了我的。」其實兆強心裡覺得很黯然,但他希望陳伯安心地移民,所以才詐作輕鬆。
「其實,我有想過賣一架給你。現在的士連牌,一架要四百萬,如果你肯買,三百萬,不! 二百五十萬給你也可以。」陳伯語氣如鐵石的堅硬,很是認真,不是開玩笑。
「陳伯,很多謝你這麼看得起我。但你也知道我沒甚積蓄。莫說二百五十萬,二萬五千元,我也負擔不起。放心吧,陳伯! 我身壯力健,做苦力也會掙到些錢,餓不死的。」 兆強也不願多談,多說兩句謝謝便草草掛線。

午夜,兆強難以入睡。繞在心頭的,是那二百五十萬。的而且確,這個數目,比起市價,便宜得很。任何知道市況的人,都會願意做這筆買賣。還是算吧,明天還是開工,早點找周公。

今天的生意很好,上午未過,先有搭客由觀塘往大埔,再有大埔至荔枝角。駕著,駕著,兆強現正身在深水埗。不經意地,他又經過長生大押。還記得上一次美鳳住院時,他入過去,還準備典檔母親的遺物- 玉菩薩。當然最後都沒有典當,但最後美鳳也平安無事。這個奇妙的經歷,任誰都會將好運與它聯繫起來。

玉菩薩又再一次發著微微的綠光,像是有話要向兆強說似的。既來之,兆強也想望望當鋪中的老人。當鋪內的裝璜沒有變,殘舊的橫樑,脫漆的牆壁,唯一變了的,是當鋪的老闆。

「先生,你是來贖東西,還是來典當?」 一個黑髮間交織著銀絲,面部的皺紋很深,尤其是額頭的三條火車軌,年約五十的大叔問道。
「兩樣也不是,我是來找人的。上次有位老伯伯,不知他是否安康呢?」

大叔呆了三秒,便裝出笑容。

「那位老伯伯是我父親,上月中,他已經仙遊了。現在當鋪生意由我接管,有沒有事可以幫忙?」大叔語帶感傷。
「沒甚麼特別事,只是上次我要求…… 不,講你也不會相信。這簡直是天方夜譚……」 到這一刻為止,兆強也沒法確定典當壽年屬真屬假。為怕別人以為自己發瘋,所以他對人隻字不提。
「先生是否指- 當命?」大叔雖然沒有發出笑聲,但嘴角微微彎起,像是偷笑似的。
「你知道這回事?」 兆強又驚又喜。
「我怎會不知呢? 那是本鋪的最大生意,代代相傳。先祖早在清朝已經營當鋪」大叔很驕傲地說,並指指身後的先祖照,一身清官服。可以想像到當時他們家族是有權有勢的。
「連先生,這次你想當多少壽年呢?」大叔很是興奮
「我還沒自我介紹,你又會知我姓連呢?」
「啊… 我…我…之前先父提起過,你跟他口中形容得很相似……而且事隔兩個月,所以我便估是你。」 大叔結巴地說。
「那麼你今次想當多少年壽年?」 大叔不斷追問。

既然來到,兆強也順應天命。

「我這次想想當二十五年的壽命!」 這話一出,兆強自己有點抖震。明明這是心中所想的,但現在在人前說出,自己親耳所聞,多多少少有點兒吃驚。二十五年可真的很長。以一個正常人生計算,頭二十多年是學習期,讀書和初初踏足社會,尋覓方向,需要時間。而最後的十多年是退休和享清福。餘下的大約四十年,才是真真正正來拼勁的。所以這二十五年,真的很長,很長。

大叔聽了,很雀躍,雙眼瞪得很大,彷似小孩看見糖果一樣。但大叔循例上也要問: 「連先生,你可要考慮清楚,這些壽年是不得贖回。」

「是,如果能換取我心中所想,我認為是值得的。」兆強認為既然說出口,也無謂反悔,而且他確信是值得的。

於是,大叔開始唸「天在上,地在下。連兆強,行年三十又三,當斷壽命二十五年,換取心中所想。勿論成敗,勿論喜惡,不得後悔。天地為證。此話一出,無法收回……」兆強心中現在所想的,正是他和美鳳快樂安逸地生活,自己駕著日更的士,夜更出租給人。收入穩定,幸福美滿。跟上次的一樣,天旋地轉之間,大叔的話,他聽不清楚,明明是一人說話,但七八道聲音在四方不斷迴響。大叔大喝一聲,兆強又回過神來。

大叔道:「事成了,你等著好消息來吧!」

兆強感到有點疲倦,道謝後便離去。離別時,他看見大叔和剛才有點不同,頭髮很烏黑,沒有白髮。面上的皺紋少了,特別是額上的三條深坑紋,像是消失了。是錯覺嗎? 還是太累,事物都變得朦朧起來?

兆強還未步出當鋪。死黨明輝致電給他。

「兆強,這次我有必勝消息,這次一定發達的!」明輝忘形地說。
「你還好說出口,上次你也說你收到必勝消息,結果你欠了人家錢,逃去廣州,現在才回來!」 兆強雖然口裡罵著他,但心裡卻感到安慰。因為明輝是和他在村裡一起長大的摰友,兆強有難,明輝都會為他強出頭。有次還被人打斷了手呢!
「信多我這一次吧! 這次是內幕消息,很準的! 你借二千元給我,贏了的話,我分四,你分六! 你是我兄弟,我才給你賺!今晚我上你家!就這樣吧!」

兆強連再見也來不及說,明輝便掛線了。

既然是兄弟,兩脇插刀也在所不計,何況是金錢上的支持呢?結果,兆強當然借了二千元給明輝,還勸他好好找份長工,計劃一下將來。明輝拿了錢後,拍拍屁股便溜走了。

隔天晚上,明輝又來到兆強家,不過這次有點不同。他手上挽著一袋二袋,有啤酒,叉燒,燒肉,零食等等。明輝大步走入屋內,指高氣揚,放下手上的東西,便在胸襟內拿出厚厚的鈔票,放在桌上。

「兆強,這是你的! 你數一數,一共六萬元」 明輝還大力地拍一拍桌子。
「這是錢,便是你的內幕消息買馬所贏的嗎?」
「哈哈! 當然! 我都說那麼內幕消息很準!這裡一百二十張,你數一數吧!」

兆強摸著厚厚的鈔票,很實在。一時間這麼多錢,他都不知如何使用,還是放在銀行裡,以備不時之需。

「怎麼啦? 你應該相信我的消息吧! 放在銀行裡,錢是不會滾大的。像我一樣,再拿去搏殺,錢才會多! 吃完夜宵,我會再去打聽消息,算你一份!」 明輝極力慫恿兆強。

兆強的心也熊了起來。輸錢皆因贏錢起,就是這種心態的開始。因為橫財來得太容易,太突然,貪念一起,便會泥足深陷泥。兆強心想,拿一部份來再買也無妨,或者自己的運來了! 就在此時,玉菩薩變得很重,兆強伸手一摸

「哇!」 兆強縮回。
「怎麼了?」 明輝疑惑地問。
「很燙手!」 兆強張開手,給明輝看看被玉菩薩所燙的紅印。
「會不是伯母顯靈吧!」 明輝知道自己教唆兆強是不對,所以有所懼怕。

二人沉默了一會

「我還是將錢儲起,以應不時之需」 兆強首先開口
「好,難得我們贏大錢,今晚就大吃大喝一番!」 明輝轉轉話題。

兩兄弟很久也沒有談天至天亮了。

又過了一天,陳伯來到兆強家,像有要事跟他商討。

<待續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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