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很喜歡金魚，但她對於養魚一曉不通。每次死了一條，她便會買回一條，魚缸內永遠都有九條，不多不少。九是她所喜愛的數字……她是九月九日出生的。
為何不養狗呢?不是更加貼切嗎? 但不能養九隻。
她沉默寡言，她希望自己能像魚一般，嘴不斷地張合，像是能輕易地說話一樣。但她知道她這一輩子都沒可能做到。
一…二…三…四…….七…八……九！第九間！她喜歡在第九間的金魚店買金魚和魚糧，因為它距離她家大約九百九十步。差不多每隔兩星期便會買一條金魚回家。直到第三個月，老闆也認得出她，她算是常客吧。
老闆很健談，對，賣魚的人特別健談，特別是老闆。熟客每每經過，都會駐足和老闆交流交流，只要你家中的魚有甚麼奇難雜症，他都會一一解答。所以熟客都稱他為「醫生」。
冬天將至，她去醫生那裡買魚的次數和數量越來越頻密。每兩三天便去買金魚，每次買三、四條。「你的金魚怎麼樣?」醫生忍不住問。「全都死了…..」她低聲地說。醫生推介一款新型號的暖管給她，結果，她回復每兩星期買一次金魚。
「你家中有多少條金魚?」醫生隨口問問。
「九條。」她簡短地回應。
「一直都是九條?」醫生追問。
「是。」她冷淡地回應。
「有沒有過濾器?」醫生認真地問。
「沒…..…買……」她支支吾吾。
兩星期過去……三星期過去……己經是第四個星期了。她沒有再來。
有天，她來了。她買了兩包兩糧和九條金魚。
「牠們眼睛掉了…鰭斷了…身體差了……死了……」她好不容易開口問醫生。
「要勤洗缸，見到牠們身體差便用藥水，還有把牠們分開。」醫生仔細地教她。
往後，她每天都來。不是來買金魚，而是分享匯報九條金魚的情況。還有請教醫生養魚的知識和心得。
農曆年過了，春天來到了。
她今天想買水草。醫生不見了，現在第九間金魚店的距離她家大約一千一百步。她再沒有心情養魚了。
九…八….七……三…二…一，剩下一條金魚在混濁的魚缸內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