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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生大押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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力王

沒有氣力 豈能成功 沒有堅持 哪想成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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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美鳳,不用擔心! 醫療費用我會想辦法解決,你先休息一下吧!」

「五萬元,你哪有這麼多錢!」

「總之我會想辦法! 你不用操心!」

「不,不要呀! 這是你母親給你的遺物,不要呀!」

「你不用理!」

兆強頭也不回,飛奔出去了……

兆強自小便沒有父親,和母親相依為命。他很孝順,和母親的關係也很好。他母親是個清潔工,收入微薄。要早晚工作,才能維持兩母子日常生活所需。兆強不忍看見母親這麼辛勞,在母親堅決的反對下,中三便毅然輟學。缺乏學歷和經歷的兆強,最初只做低下的工作,茶餐廳,速遞公司,跟車送貨,通通都做過。最後,他考了的士牌,做日更。兆強為人正直,不做八折,不做泥的。所以賺錢也不多。可是,他們生活也有所改善,他母親也有多點時間休息。可惜三年前,母親患子宮頸癌,發現的時候,己是末期,不出半年便離開了。

美鳳和兆強是在同一條村長大的,他們住在藍田麗港城旁的茶果嶺村。美鳳的身世坎坷得很 她自小遭父母拋棄,寄人籬下,受盡冷言冷語。但她並沒有因此而自暴自棄。中七畢業後,雖然沒有錢讀大學,但也努力工作,努力儲錢,希望將來能繼續升學,提升自我競爭力。可惜,因為過份勞碌,忽略了個人健康。長期食無定時,甚至太忙而沒有進食,導致胃部收縮,令消化功能減退,食物營養難以吸收,身子一日一日地轉壞。

兆強頸項上掛著一尊由紅繩穿著的玉菩薩。背後雕了一個「善」字,手工精細得很。這是當年母親的嫁妝,現在成了遺物。由兆強出生,它一直伴陪左右,現在母親離開了,兆強更為珍惜,深信母親的靈魂寄存在玉菩薩內,守護自己。不論生活上有多大的困難,他只要望望它,摸摸它。調整心情後,便再想想辦法,樂觀地面對逆境。

這一刻,他又再摸摸玉菩薩,摸摸母親的臉龐。這次有點不同。這次他是將玉菩薩除下來。他心想,這次是為救人,相信母親和菩薩都會認同我這樣做的。每遇挫折,兆強都能咬緊牙關地闖過,他真的捨不得,但他現正身處深水埗通州街的玉器市場。

市場內的玉,好壞參差。真正「識貨」之人,又有多少? 問遍所有檔主,無人能出好價錢。有些老練的檔主,明知這是一塊好玉,但眼見兆強汗流浹背,心急如火,便知道他急需要錢,所以壓低估值,又說玉內有瑕疵,賣不出好價錢。有人出八千,這已是在市場內最高的。人生閱歷尚淡的兆強,不懂討價還價,也對玉器毫無研究,只從母親口中聽說,這是一塊會給人帶來好運的寶玉。

八千元未免太低,對於五萬元的手術費,相差太遠了。於是他便失望地離去。有沒有其他辦法呢? 想著想著,便行到深水埗的區內。正在盤數的兆強,對面眼前的境物,彷彿是走馬燈一樣--轉…轉…轉…,剛才經過的,是便利店,還是茶餐廳? 為何走來走去,都好像在同一條街道呢? 目光呆滯,步履虛浮的他,此刻思緒大亂……

他再次摸著母親……突然有度強光直射過來,刺眼非常。兆強用手遮擋強光,直望過去,但這度光很猛,根本沒法睜眼眼睛。所以他向左行,避開它,並看看。

「長生大押」-金色的牌匾,那度強光,就是由它反射陽光而產生的。

「長生大押」,或許是母親和菩薩給自己的指示。或許能押得到好價錢。兆強不理會紅綠燈,直衝當鋪內。

高高的典面,這是兆強第一次進入當鋪。情形就好像三歲小孩,望著爸爸一樣,任你怎麼伸手,跳高,都只能觸碰到衣角而已。高高的,高高的……

一位穿著中國服,滿頭白頭,年愈六十的老人步出。

「先生,你想當甚麼?」

「這是我家傳之寶,希望能當個好價錢。」 兆強遞上濕濕的玉菩薩。

「不用緊張,不用緊強,是好東西的話,我會出合理的價錢。」

抹乾後的玉菩薩,在室內都能發出微微的綠光。老人高舉著,在圓圓的燈泡下細望,又拿出放大鏡,仔細地檢查。他沒有說一句話,只有「嗯、嗯、嗯」三聲。兆強心急如焚。

「如何? 這是一塊寶玉來的!」

「不錯,色澤好,也晶瑩剔透,可是保存得不太好,表面有磨損,玉內有細微的裂紋,可惜可惜……」

兆強心裡一沉

「老闆,請你盡量給我一個好價錢吧,我等著救人!」

「你想當斷嗎?」

「不行,他日我有錢的時候,我想贖回。」

「不當斷的話,我最多只能給你兩萬元,我敢擔保,無人出價比我好。」

兆強心想,還有三萬元的手術費,他也沒有能力去籌集。自己再沒有任何資產可以向銀行借錢。但眼前的兩萬元,可算不少! 先典當這菩薩,再想辦法,還是再去找更高的買家呢?兆強沉默了好一會兒。

「還不夠嗎? 還有沒有甚麼東西可以當,最多我算你一個好價錢。」

「沒有了,這是我唯一的。」

「不,每個人都有一件寶貴的東西。」

「甚麼?」

「就是命?」

「甚麼?」 兆強摸不著頭腦,以為自己聽錯。

「是當命。」

「你想我幫你打工?」

「不,我這是小店,我一個人便夠了。當命是用你的壽命來換取你想要的東西。」

這話聽來,兆強感到莫名其妙。雖然兆強自小佩帶玉菩薩,但他不是一個迷信之人。縱使他逢初一,十五按例吃素,大時大節會拜菩薩,但他也是理性行先。菩薩可算是他的精神寄托。他主要相信大道理 - 善有善報。

「不要開玩笑,壽命怎能典當呢?」 兆強平時很孝敬老人,但對於這老人的說話,他認為老人在戲弄自己,有點不快! 畢竟現在正有重要事情要處理,而且這玩笑也開得很大。

「你信不信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? 做壞事的人會折壽呢?」

「信! 但有何關係呢?」

「那即是說,壽命和你所作所為有很深的聯繫,而價值很高! 上天為了懲罰那些無惡不作的人,所以會減去他們的壽命,令他們不能再違禍人間。沒有生命,甚麼也做不到,古語有云: 生命承可貴!」

「那壽命值多少錢?」

「不,壽命不一定用錢來衡量,他會換取你想要的東西。而且每人壽年的價值都不同。」

「我怎樣可以當命?」 兆強開始相信老人的話。

「當命,有當命的規則。 一:年過四十,不能當;二:每次當命最少三年;三:只能當斷,不能贖回;四:最多只當人生的三分之一壽命。」

「我當!」

兆強抱著一試無妨的心態。他分析,如果這老人說謊,自己沒有虧蝕。如果真的,他寧願用自己三年,換美鳳的一生。兆強這麼拼命地為手術費奔波,說到底,也是因為他自小便喜歡美鳳,但因為自己一無是處,也沒有甚麼錢。不敢向美鳳表白,不想浪費美鳳的一生。他希望美鳳幸福,快樂,能夠嫁給一個能給他溫飽的男人,而不是每日都要為三餐勞碌的自己。但其實,兆強沒有想過,美鳳從來都未拍拖,也是因為喜歡自己。不過,女生總不能厚著面皮跟男生說,而且她知道兆強自尊心強,要一個女生親自開口,他反而更自卑。

「先生,你想清楚吧!這是你自願的,我沒有迫你啊!」

「我想得很清楚,現在怎樣當?」

「告訴我你的姓名和時辰八字,讓我算算你的壽命有多長。」 老人咧著嘴,笑得有點陰沉。

兆強不加思索,便報上八字。

「先生,你今年三十三歲,平生做了很多善事,壽命很長呢! 足足有九十歲呢!」

「我有九十歲這麼長命嗎?」 兆強聽了,有點高興,因為一般人都認為長命比短命好。

「你想當多少年?」

「三年,三年應該夠吧!」

「對,應該夠你渡過這次難關的」 老人笑得比剛才更陰沉……

「你現在心裡想著你想解決的事。不是想著你要多少錢。你需要錢來解決甚麼問題,你便想著那件事,不要想著錢。然後緊閉雙眼。」

於是,兆強想著美鳳,想著她做手術,並康復出院的情景。

「天在上,地在下。連兆強,行年三十又三,當斷壽命三年,換取心中所想。勿論成敗,勿論喜惡,不得後悔。天地為證。此話一出,無法收回……」 老人唸唸有詞,往後的,兆強都聽不清楚,只因他尊心地想著美鳳的事。天旋地轉之間,老人大喝一聲,震耳欲聾,兆強睜開雙眼回過神來。

「行了,你已經當斷了三年命,希望你能解決那事情。」

「當票呢?」

「沒有」

兆強感到好像被耍一樣,不過,現在心情放鬆了一點。他當這次是一個奇遇,一個小小的奇遇,能否改變他一生呢? 無人知道……而現在他要去醫肚了,因為為了美鳳的事,他早午餐只喝了杯咖啡。所以等吃過飯後,才繼續想辦法吧。

待續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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